了一波又一波的能臣商量对策,浑然不知我在望着他默默出神。他终究是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此刻的他到底还是暂时放下了求仙问道,尽全力爱护着他的子民。
御书房紧闭的镂花朱漆填金门扇在沉沉夜色里戛然而开的时候,那长长的尾音叫我没来由地心中一紧——沈贵妃身旁的贴身宫女跪在地上,浑身发抖:“陛下,大皇子害了时疫,太医们都说治不得了!”
我清楚地看到皇上的身形有一瞬间的僵硬,他不说话,盯着绢红的宫灯在风里轻轻摇晃,灯火似淡漠寂静的鬼影,叫人心里寒浸浸的发凉。他很快站起来,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吩咐吴章寿:“随朕去看褆儿。”
可他赶到沈贵妃的寝宫时,却是先看到了门楣上的白布和里面隐隐传出来的哭声,他撩开灵前的帘幕冲进去,看到一口小小的棺材,放在灵前摇曳的烛光下。里面的孩子紧紧闭着眼睛,脸颊深深陷进去,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
同时映入眼帘的,还有一位已几近崩溃的母亲。沈贵妃素来矜持端庄,雍容合度,谁都没有想过她会失态至此。她一身白衣,嘴角沁出了血丝,摇摇晃晃地朝着他走过去,缓缓地对着他跪下去,十指上呈现出可怖的青紫色,道:“陛下,您来了……”
皇上伸出手去,默默扶起了沈贵妃,温和道:“你先起来。”
“陛下,臣妾已经一心向佛,再不敢痴心妄想了,为什么您还是要把褆儿从臣妾身边带走?”她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
“贵妃,带走褆儿的并非是朕,而是时疫。”许是怜她失子之痛,皇上的语气并不严厉,可是目光精锐,连沈贵妃这样的疯癫之人也瑟缩了下。
“不是陛下么?可是陛下敢说,您真的爱过褆儿吗?”沈贵妃的满头青丝好像正在一根根地变成灰白,“褆儿不是个得父皇宠爱的孩子,所以福薄,上天才这样轻松地掳了他去!”
皇上眼中精光一轮,猛地抓住了沈贵妃的手,瞥过对方的脸色和手指:“你服毒了?!”
“呵呵……陛下,您爱过他吗?臣妾还记得,阖宫还记得,当年二皇子降生的时候,您可是大赦天下啊!”沈贵妃轻巧地转身,唇角还带着血丝,眼神恍惚而又清醒无比,咯咯轻笑。
“您在椒房宫里,抱着刚出生的二皇子,好像是初为人父一般,笑的那样开怀,说他是上苍赐予您最珍贵的礼物。您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却每当接见亲近之人时,总是将二皇子抱在怀中炫耀。您可知,那时候臣妾的心中是何滋味,就连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