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阳跨过门槛,走进屋子,来到内室窗边:“祖父。”
“坐吧。”英南候示意窗下的另一张座椅。
谢元阳依言坐下:“小姑姑……”
“你说有话要说,说吧。”英南候打断谢元阳,明显不想听长孙的劝慰之语。
谢元阳的心咯噔一下:“祖父……”
“我从来就知道你小姑姑是个麻烦,我和你祖母都知道,可她是祖父祖母最小的女儿,幼女总会格外地宠溺些,再有你父亲与你皇后姑母待幼妹的特别宽容,你小姑姑渐渐便宠得不像样……”英南候陷在回忆当中,表情既痛苦又悔之晚矣,抬手抹去苍老的面容滑落的眼泪。
他看着谢元阳,眼里有着欣慰,也有着难以置信的悲愤,“阳哥儿,祖父不求你跟祖父祖母一样,也不望你跟你已逝的父亲和你中宫姑母一般,那样宠着护着你姑姑,可祖父总是盼着你能念在血脉相连的份上,伸手拉一拉你小姑姑……”
“我……”谢元阳想说有的,可这个有字却像一根难咽的鱼刺一样,卡在他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祖父……”
“自你父亲死后,还有你那些早就外嫁的姑母一个接一个不是家道中落,就是被算计得丢官弃甲,我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咳咳!”英南候捂嘴咳了起来,谢元阳起身想帮他拍拍背,却被他挥手阻止,“不必了,死不了。”
谢元阳听着此话,心中绷着的那根弦终于彻底绷断,他缓缓跪下,低头沉声道:“祖父,有些事儿,该断就得断,有些人,该弃就得弃,长长的尾巴,烂了就是烂了,纵然有养好的希望,也得耗上一辈子的心力。”
他抬起头,坚定地望进英南候垂眼与他对视的眼里:“咱英南候府,咱谢家,耗不起。”m.bīQikμ.ИěΤ
“故而,你断尾求生,是为了咱英南候府,为了咱谢家,为了你皇后姑母?”纵英南候早预料到,也查过种种迹象证实自已的预料,此时此刻听到长孙亲口承认断尾,他的心口仍止不住地一抽一抽地疼,“阳哥儿,那可是祖父嫡亲的闺女,你嫡亲的小姑姑啊!”
听着英南候最后一句仿佛从灵魂深处嘶喊出来的话语,谢元阳眼眶迅速通红。
他从来就没想过,他所做所为能完全瞒过祖父。
在小姑姑失踪之初,他找过,真的找过,找到一半仍旧找不到时,他断尾的念头突然就浮上了心头,即使他知道这样不对,这样太冷血太无情,可这样的念头自那之后一直占据着他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