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约莫四个小时,她醒来的时候,是寂静的深夜。
男人一袭雪白衬衣,背对站在落地窗前。
乔时宴没有转身。
他的声音带了些疲惫,还有一丝暗哑,他很轻地问她:“你说你要考虑,你考虑的结果就是这个?……孟烟,你是不是以为,你伤害自己我就会妥协让步,就会让你带着何欢离开?我们夫妻这么多年,我以为我的脾气你最清楚不过。”
孟烟的脸埋在枕头里。
她的眼角,轻轻落下一滴眼泪,但她的声音出奇冷静。
“没有人不怕疼!”
“但凡有办法,谁会拿自己的身体做赌注?”
“小时候我常听老人说,女人嫁人算是第二次投胎,下辈子过得好与不好,都跟她嫁的男人息息相关。”
“乔时宴我也曾经对你满怀愿景,我也曾偷偷暗许一生,我也曾经幻想过跟你白头到老……但是那些梦想在现实面前那么可笑,不但可笑,我还没有办法去抗争。”
“因为你有权有势,因为男女力量,那么泾渭分明。”
“我在你面前那样渺小。”
“于是到最后,我只有用自己的身体当武器……运气若好,你觉得这是惨痛的代价、你会收敛,若运气不好,我可能只是白白送了性命。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有什么法子?我活着或者死去,我活得有没有尊严,其实从来都由不得我,从遇见你的那天起……我就己经生不由已、我就己经跑不掉了。”
……
她顿了下,近乎痛苦低喃。
她说:“乔时宴,我们也谈个交易!把何欢给我,我翻供继续当你的乔太太。我会带着她回国,我不会碍着你跟秦诗意缠绵恩爱,我甚至可以替她澄清她的名声……如果你想给她婚姻,我也随时可以签字离婚。”
“但我不可能手术!”
“乔时宴,移植眼角膜不是吃饭,想换就换!”
“抱歉啊!到死……何默的眼角膜都会留在我的身上,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
……
孟烟轻轻诉说。
从头到尾,她没有看他一眼。
病房的落地窗半敞着,夏末的夜风吹进来,吹乱了乔时宴的黑发,也吹乱了他的心——
刚刚,她说了那么多。
每一个字,都在诉说着她的心如死灰,每一句都在说她不爱他的事实。
乔时宴轻轻笑了。
他慢慢踱到她的病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