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魁星阁是清朝嘉庆二十三年建的,也就是一八一八年,到现在已经一百多年了,我是一九零四年生人,我一岁的时候科举便废除了,距离现在也已经三十五个年头了。废了科举,读书人不再汲汲营营地求功名,这魁星阁也不再是被人顶礼膜拜之地了,日渐衰朽也就成了必然的事了。可就是因为这地方少有人来,才能容我寄居此处啊!我最近文思如泉涌,可能真多亏了这些日子跟魁星的朝夕相伴呢!哈哈哈哈……”m.bīQikμ.ИěΤ
胡承荫看着狭小又简陋的床榻,被褥虽叠得整整齐齐却十分单薄:
“夜里睡在这儿,先生不会害怕吗?”
陶云逵嘿嘿一笑,摇了摇头:
“且不说它不过是泥巴塑的像,若魁星真的可以活过来,那于我倒真是求之不得的事儿,我有一肚子问题想要问他呢!到时候我跟他秉烛夜谈,把酒言欢,岂不快哉!走,咱们下楼去看看我和亭玉的书房!”
陶云逵口中的所谓“书房”,不过是比楼上面积稍大一点儿的一间斗室,因为物件很多反而更显逼仄:一左一右背靠背摆了两张小书桌,迎面是一个竹制的书架,上面满满当当地摆满了书,胡承荫朝书脊上粗粗一看,有不少外文书,看到胡承荫好奇的神情,陶云逵推了他一把:
“这书架上的书你随便看,都是国外的一些人类学著作,大部分都是德文的,你懂德文吗?
胡承荫对德文一窍不通,他摇摇头,心里起了下学期选修德文的念头。
”这些都是亭玉的唱片和琴谱,都是她大老远从缅甸带回来的,可惜这儿既没有留声机,也没有钢琴,不然你真应该听她弹琴的。”
“我已经被夫人的歌声征服了,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听听夫人的琴声!”
陶云逵一脸骄傲的点点头:
“一定有机会的!”
胡承荫对那些洋文的唱片也全然看不出门道,略略看了两眼便走到旁边的书桌前,他的目光一下子被散落一桌的相片所吸引,有几张山川河流的风景照,更多的是山野间充满鲜活气息、身着民族服装的男女老少。从长沙步行到昆明的途中,胡承荫见过各色各样的少数民族,他觉得有些相片中的衣着打扮跟他见过的有几分相似,有些却全然不同,便好奇问道:
“这些相片都是先生拍的?”
陶云逵探头看了看相片,点点头:
“没错,我刚回国的时候在研究体质人类学,从三四年到三六年我一直在云南观察和测量少数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