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丹伦的地牢简直比牛棚还要臭,还要潮湿,仿佛那些昏黑的边角里堆满了粪便。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儿一片漆黑。
当那叮叮当当的铜门被合上之后,这儿伸手不见五指。
如果不是马丁的耳坠在一下一下的攒动着幽兰的电光,我现在根本找不到他了。
我发现了一件事,我第一次发觉,原来我是这样害怕黑暗。
在那混沌一片的黑色深处,我似乎总能闻到一股隐约却又让我胆战心惊的硫磺味。
那总让我汗毛倒竖的感觉,迫使着我一下子爬到了半精灵的身旁。
“马丁!”我轻声唤他,可哈弗只是喘着粗气,一点儿回应都没有。
潮湿滑腻的地上似乎洒落了不少小石子,按着我的膝盖很疼。我不由的想到了马丁那血肉模糊的后背,顿了顿,我费力的抱起了他的脑袋,让他枕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太黑了。
太静了。
除了马丁的呼吸声,这儿似乎什么都没有。
这种纯粹的空洞让我的心七上八下,让各种恐惧画面不受控制的涌进我的脑海。
你说,在那片我看不见的黑暗里,会不会忽然出现一个由尸体拼接的憎恶?一个白森森的骷髅?一个尖叫的幽灵女妖?一个……一个蹄下踩着碧火的恶魔?
噢!
那些东西让我如同惊弓之鸟,哪怕一点点不知从哪儿来的冷风都会让我绷直了脊背,徒劳的瞪视着什么都看不见的周围。
……我觉得我想哭了……
我,我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马丁会不会就此死去。
我不知道明天又会有什么等着我们。
我更不知道该怎样才能从这儿逃出生天。
如果,如果他们明天又对马丁,甚至对我用刑的话,我……我除了怒骂还能做什么?
会不会,哪怕我们死了,都没有人知道?
会不会,直到我们被埋进地底,我的父亲才会想起来他好像很久没有见到他的女儿了?
会不会,直到我们成为一摊腐骨的时候,达利安还在露娜之光和那些女孩调笑?
会不会,直到我们的名字都快被遗忘了,布丽奇特才会偶尔想起来她曾有一个朋友叫做弥赛亚?
会不会……会不会我永远都无法被记起?就像白房子消失在我的视野里那样,我也消失在了我的兄弟,我的姐妹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