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阏氏脸上扑了很多粉,借以掩盖住一夜未眠的憔悴,对于到了这个时候,还让她头疼的手下,她也终于忍不住恼怒地咆哮起来,“废物,通通都是废物,节骨眼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是个婴孩就将你们吓得屁滚尿流了么?现在就去找!不找到就提头来见!”
震得整个帐顶嗡嗡作响的喊声,也同时让她的头又痛了起来,一开始她还在犹豫,她这么直截了当的对付宁月阏氏是不是上述为时过早,但是直到看到那个婴孩,所有的犹豫不决都变成了庆幸万分。她不断的告诫自己,没有再比这个更幸运的事情了。之前她对宁月的忍让营造了很好的气氛。所以,可汗才会那么安心的走开。接下来无需什么繁琐的算计,死里逃生会刷新一个人对周遭事物的看法。她殷切的盼望着,再合作的计划里,那些狼人会如期出现,带给可汗最致命的攻击,哪怕是要了他的命,她的手心紧紧蜷起。
在昏睡中清醒过来的宁月慢慢睁开沉重的双眼。能感觉到,游走于半空之中的神魂一分分的回到她的身体内。她觉得她看到了,令她作呕的大阏氏,但马上想到大约是她不胜梦魇,又慢慢的合上眼睛,再重新打开。那得意又微含眼泪的面容映在飘渺的烛火之中,从之前的蜃楼缥缈,变得渐渐稳定。是真的,就是那个恶毒女人。她想冲她大吼,让她还她的弟弟。但真正能做的却只是死死咬住嘴唇,虚弱无力的发声,“我只想知道你既然这么恨我,那么从前,那就与我姐妹声称又不得不容忍一切的时光,到底是怎么一步步笑靥欣欣的走过来的。”
大阏氏似乎微微愣了一下,怎么会有这种情况?就像是她与面前这个病弱的女子心心相通一样,她们几乎是同时想到了这个问题,她也在自问,在那些逝去的时光里,她到底是怎么样隐藏骄傲之心,在他们面前装出从容镇定来的?大阏氏沉默了一会儿,才收回飘在空半空中的目光,然后有沉重的心绪,那么一层一层的堆垒上来,堵得她喉头发痛,不得不一吐为快,“大概是我的好奇,我的好奇压倒了一切,让我想能够安安稳稳的,看到这一切的结局。就像现在这样,知道最后的结局里,你病若游丝,而我依旧,伸手为云,覆手为雨。”
宁月的笑声在那时响起。似乎就在那一瞬,她从垂死病中回还过健硕的精神来,“可真正的结局永远未必是眼前这个。不到最后一刻,你永远不知道,有什么会翻转,有什么会狠狠砸下,又有什么青云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