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冰冷的触感自指间蔓延而上,直达心间,赵熙被多年自欺欺人的情义暖得滚烫的心房一点点降温,直至冷若寒天之冰。
在帝王的注视下,她缓缓举杯倾酒,眼角不知何时晕上了些许笑意,一如当年红烛之下,交错对饮,“楚明渊,我这一生,亏欠赵家,亏欠自己,亏欠容妃,唯独从不欠你,你又凭什么让我如此生不如死?”
结发数年,相距从不过一座宫城之遥,楚明渊本应是世上最了解赵熙的人,但此时听到赵熙凄厉的控诉,他才恍然发现,原来自己这位“母仪天下,举止端庄,堪为天下女子之表”的皇后,也会不尊礼法,如民间怨妇一般怒斥夫君。筆趣庫
“可我不恨你啊,”赵熙直视面前人漆黑的眸子,眼神中又带了几分不合时宜的悲悯,但她自己并未意识到,“挚爱早逝,毒杀发妻,众叛亲离,这样的人,有什么好恨的?”
话音刚落,赵熙便从袖中取出一只雕琢精巧的凤簪,毫不迟疑地将其尖端**脖颈,血珠从如雪肤间沁出,染红簪尾,倒是意外地甚为相配。
“派人把延庆殿清理了。”颂秋领了此命令后,便告退离开,殿中只剩一人一尸。
从殿中出来之时,楚明渊神色与进去时无异,只是手中多了支染血的凤簪,看着赵熙的尸体思虑良久,他也只依稀记得,这凤簪是他大婚之夜亲自从赵熙发间取下的。
看到楚明渊终于从延庆殿出来,且看起来无甚不悦,陆乙悬了半晌的心终于要落地,可那即将落地的心还是被不速之客拦在半空。
“陛下,太后想见您一面。”朱红宫墙旁,捧着各色贡品的一队太监齐齐跪下行礼,待前面的人迈着端正的步子离开后,走在最末的小太监忽然停下,朝楚明渊行礼道。
“太后此时怕是没心情见朕。”早朝前,楚明渊便已派人将太后所居之地团团围住。如今在宫中被太后的人公然拦下,他倒不觉惊异,心上只多了几分君威被藐视的愠怒,以及几分不愿承认的害怕——如今这宫城之中,恐怕没有太后耳目不可及之处了。
“事关国运,陛下还请三思,”那小太监并未被楚明渊眉间的阴郁吓退,仍四平八稳地开口“关于奕王和那燕云勾结之事,太后也可为陛下解惑。”
“陛下,奕王定不会有异心。”站在一旁的陆乙只恨没在这小太监开口之前宰了他,来不及细细思量,便匆匆跪地替楚黎晔辩解。
“如此,朕便去向太后讨教一番。”楚明渊像是没听到陆乙的话一般,随那小太监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