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琼一直没有醒来。何晏之见天光渐亮,寻思此地不宜久留,便背着昏迷不醒的杨琼往丛林深处一路潜行。杨琼已将毕生内力全部渡给了他,此刻的何晏之只觉得身轻如燕,内劲充沛,只是一时之间尚不知如何施展,就如同一夜暴富的穷苦贫民,金玉满堂却不知如何化用,心中更是杂念纷呈,不知不觉中连翻过两座山头,无意之间走入了玉山侧峰的一处山谷。此地三面环山,地形独特,周遭全是陡峭的崖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若非有一定内力的人无法擅入,恰是一个避世的好地方。
此时天色向晚,何晏之背着杨琼翻山越岭奔走了一整天,已有些饥肠辘辘,正想找个山洞稍作休整,一眼望去,却见山谷深处隐约有一处茅舍。何晏之心中惊喜不已,背着杨琼走近一看,只见屋檐低下,竹篱环绕,门室紧闭,悄无声息。何晏之抬手以叩,连唤了数声,皆无应答。他又侧耳倾听了片刻,茅屋之中并没有半点人声,于是一跃进了院子,悄悄走到门边,微微踟蹰,终于发力震落门闩,径直闯了进去。
茅屋虽然简陋,但屋内却收拾得干干净净。何晏之心中告罪,但抵不住神困力乏,便想着等主人回来时再赔礼道歉。他将杨琼抱入里屋,轻轻放在床榻之上,又找来一床被褥,替杨琼除去外衣鞋袜,细细掖好被角,才坐在床边,呆呆地看着杨琼出神。
杨琼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一头乌发只有发根处还是黑的,余下的全已灰白,两颊干枯,气色恹恹,原本丰润鲜艳的双唇也失却了光彩,隐隐发白,全身上下毫无生气,仿佛行将就木一般。何晏之心中酸楚,将手伸到被褥之下,握住杨琼冰冷的十指,缓缓摩挲。他此刻深觉自己学的那些皮毛功夫实在于事无补,就连如何运功疗伤,也是毫无头绪,只能眼睁睁看着杨琼濒死挣扎。他突然生起一丝恐惧,如果杨琼再不醒来,自己又将如何?他不敢深想,只觉得心痛如绞,胸口阵阵抽搐,经连坐也坐不住了。
浑浑噩噩间,他站起身,心乱如麻地在屋内踱着步。屋子的主人估计是出了远门,家用物什整整齐齐叠放在柜子里,桌椅上都蒙着浅色花纹的布套,床榻边书桌上散放着几本书,笔砚纸墨叠在一处,右手边是一张琴,木头上的花纹已经被磨平了,看似已经有些年头。何晏之环顾四周,猜想这里定是住着一对夫妻,女主人显然颇为用心,布置得井然有序,雅致中隐隐透着温馨,竟让何晏之的心情稍稍平静了些许。屋角有一个精致的木箱,或许是箱子上蒙着的花布尤为别致,何晏之竟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将翻盖轻轻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