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之前脾气甚好的齐公子,在自己聊一些闲事时,眼中也有难掩的不耐烦,可面前这位公子的修养,或者说品性……
在楼中这么多年,当真还未见过如此性情的客人。
呵,也许是因为,这般性情的人,鲜少会光顾这里吧。来这里的男子,哪个不是为求与心悦女子一夜之欢而出手阔绰——
但得手之后,不消数月,便会爱意不在,如弃敝履。
莺娇微微笑道:“公子若不打断我,那我可就继续讲了~只不过我这故事,既不波澜壮阔,也不曲折离奇,若公子觉得乏味,就告诉莺娇,莺娇再想想别的法子,帮公子消遣这一日时间。”
李三笛开口答道:“波澜壮阔的是传奇,曲折离奇的是话本戏剧,普通人的身边事,才合故事之意。而且……”
“有时候普通人身上发生的事,比传奇更传奇,比戏剧更戏剧,这才是可怖之处。”
莺娇闻言吟吟笑道:“公子如此见地,不愧是宗门中人。而且宗门弟子我也见过不少,但是都没从他们口中听过什么像样的话来。看来公子所在的镇南宗,门风真是不同。”
“那就接着刚才的话头……若说我为何如此……是因为一个月前,曾经同在楼中的一个姐妹突然来求我帮帮她……”
“那日我见到她,衣衫褴褛,瘦骨嶙峋,头发和脸都脏乱不堪,身上还带着累累伤痕……”
“曾经她也同我这般,是楼中的头牌,大家围在她身前身后,姑娘长、姑娘短地叫着。后来她为自己赎身,嫁入一个富商家做妾。”
“那富商曾连续三年来此楼中,只为她一人。三年求而不得,亦没有放弃,也不找旁的姑娘。那时,我们都羡慕这位好姐妹,说她遇到了好男人,嫁过去之后,即使是妾,也一定会宠她爱她。”
“我那姐妹也是这样想的,于是花了一大笔财物,找嫲嫲赎了身,嫁给了那位富商。”
“然而到上个月为止,才过了半年时间,富商便已腻味,突然说要将她赠给一个朋友……”
“我的姐妹顿时心便冷了,恳求富商不要这么做,哪怕将她赶出门去也比这般随意侮辱体面些……虽然曾在这楼里弹弹唱唱,但嫁人的时候,我们也都是完好之身,不该如此遭遇……”
“但富商却失了耐心,见她抵抗不从,便将她关入柴房,日日折磨……”
“我那可怜的姐妹,一天夜里趁富商宴客,院内人来人往十分混乱之际,才拼死趁机逃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