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染身后是焚烧着的巨大火坑,冲天的火光与冷冷的月光永远都无法相融。
落雪自天幕而坠下,阿均踩在台阶上,脚下是细雪簌簌的声响,他本就清秀女气的面容此时倒不如年少那般精致,透着清绝和骨子里的华贵。wap.bΙQμGètν.net
程染的神色可以说是呆滞了,她万万没想到,阿均是个男的。
她只觉得这个位面太**了。
阿均站在程染的身前,清晰的望见了她眼中的错愕,雪夜的月色总是透着一股近乎惨白的白来,程染身后火光跳动,与这白交织成晚暮,倒映在眸子里萦绕成一种水波微漾的错觉。
新任的人皇与杀了旧皇的仇人见面,本应是剑拔弩张,不死不休的局面,在这死气腾腾的白雪下,竟是透出了几分旖旎暧昧的光景。
“师兄,十年未见,你好似从未有什么改变。”
程染沉默了,身后阿均他爹的尸体还烧的噼里啪啦作响呢,这做儿子就跟杀父仇人温柔欢喜的叙着旧情,怎么看都很诡异啊。
“阿均,你倒是变的我不认识了,十年真的有这般久?久到你都变了性别。”
阿均垂了垂眸子,随后复又抬起,错过程染的面,目光落在了程染身后漆黑一片的宫宇之上,那未曾燃起宫灯的殿宇在这血腥的都城中好似伺机择人而食的凶兽。
“师兄,你可知我真正的名字叫做帝均。”
“这莫大的帝宫不过是一座坟罢了,我自幼患有眼疾,想要在这坟冢里活下去,总免不了要做一些伪装。”
大抵是天生的容貌便有几分女气,他从小便是做女子打扮,十来岁的孩子本就分不太清性别,而后他进了截断山,那是他最为欢喜的时日。
可惜,事情总是那般庸俗,欢愉的时日如同握不住的沙,他总是能够在路山长来教授他课程的时候瞥见那么一抹挺拔如竹的身影,日光侧过脸颊,半目浅笑已然是他能看到的全部。
那个时候师兄的身边无时无刻不跟着里苏,但是帝均从来都不羡慕里苏。
那夜他身份已然暴露,为了躲避大皇子的追杀,他慌不择路,师兄将他拦腰抱起,今日忆往昔,他只记得两个人抱在一起,一旁沉寂的花木夹杂着清冽的月色,所散发出的层层叠叠,浓郁至极的甜腻。
而他从那个目不能视,唯唯诺诺的阿均,到如今这个身穿帝袍,踏过一百八十八层阶梯的人皇帝均。
其中的滋味唯有他一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