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欢——马文才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马文才想起这句酸诗的时候,默了半晌,嘲讽般的红了眼眶。
程然,程然,程然。
他心底里念着这个名字,也不似是念,更好似是刻了进去,这般完完整整的刻了进去,他忽的就痛恨起来了。
该如何表述呢?好似年幼时的鞭子抽在了身上,一寸一寸,寸寸浸染,那一夜一夜的祠堂,跪烂了的膝盖,他那时便想,总有一天,他会成为旁人都无法折辱的存在,即便是那个罪魁祸首的父亲,都无法左右他。
心里头的念头一点一点的积累着,如同缠绵的寒雾,浮浮沉沉的便将人牢牢笼罩了起来,他走不出,看不分明,这般浑噩中,他只余了一颗野心。
那日将程然带走,他将对方留在客栈中,彼时程然还着了一身暴露的女装,那般浅浅的睡着,细雪般的面容,赤红的红绫覆目,在这触目鲜明之中,马文才惶恐又好似被蛊惑了。
少年这般没有意识的瘫软在身上,马文才闻到了那浓郁的过分的玉沉香,玉沉香,沉的便是那情欲,在这般意乱情迷的昏沉夜里,最后马文才所念想的,种种念头思及,到最后只余一句呓语般的声音:
“程然......”
那般奢求的,那般求而不得。
观世音救三恶道,普众生,他说得偿所愿。
他说得偿所愿。
因此他便抱着那微弱的希望,因为那人说过他会得偿所愿,他终究会得偿所愿。
大抵是因为这样的话,他便抱了希望。
可程然终究不是神明,若是不能呢?马文才不愿意去想。
后来他与程然一同下山去寻那五柳先生,昏暗的夜里,他如此直白又热烈的爱意,让马文才怔住了,他觉得,彼时的他们算不得什么心思老成,心里思着念着一个人,也只敢用喜欢二字,万万是碰不到一个爱字的。
可是,程然说他爱祝英台。
爱之一字,便脱离了那些浅显的欢喜。
似乎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便抱着眼中疯魔的念头,他分不清是为自救杀了那水匪,还是因为旁的阴暗压抑的念头染满了血。
他只记得触目皆红,四下无他。
其实那**见到了程然,而程然却未见到他。
那胸口的箭太快太猛,他来不及,他来不及,直到血箭穿进胸膛,程然身子软软的倒下,他才失神般的被尸体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