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之下,一国都城之中,亦仍有数不胜数食不果腹之人,而为君之道,首要则是将如此一众孱弱国民之人数,降而又降。
否则,那撕书的小儿,便是将来这位庐陵王登上皇位后,治下国民的一隅缩影——吃食已成难得之物,圣贤书亦不过是盛放几只素饼的工具罢了。
以丘真人在庐陵王脑中观之,对方自是已通过几日在玄元皇帝庙中的所见,察觉出盛世中的此般不堪来,但他自觉无能为力,且一心却只为习道术,由此真人便对庐陵王终将在与自身教授中得以悟出治国之道一事,心存怀疑。
道心虽未变,却已生疑,见庐陵王之相,亦非彼时初见之相,于是真人便明了,即便自身有动移将来之力,及眼下创造出的一切条件,却分毫不能撼动已发生过的事。
许是过去数日尽数由自己设计的关隘,反而导致眼下庐陵王关心世事而不得,只求仙法道术,以保自身周全。
“敢问真人,此法器十九种,究竟是为何十九种?”
“若不以其重大小用途论,分别为鼓、钟、法尺、法绳、法剑、筶、法印、手炉、龙角、令牌、念珠、木鱼、水盂、净板、拂尘、圭简、如意、法旗、八卦镜。”
真人如数家珍,一时也竟未问庐陵王为何有此一问,便又加上一句,“十九件中,并未皆是日常须用之物,亦同眼下贫道与殿下所相谈之事,并无关联,缘何突发此问?”
“真人多虑,此刻如此一问,便是心想他日若得以顺坐龙榻……即便不得顺利,但凡于朝中求得一官半职,定为真人定制一套十九法器,置入此玄元皇帝庙中,任真人所用。”
彼时真人只以此为庐陵王为掩盖真实意图,而行调笑,且庐陵王所言亦有趣,以眼下重返东都即将成为储君的身份,眼下由宫内制出十几件法器的钱财,如何会不得?
因此丘真人只笑而答道,“多谢殿下好意,只是眼下贫道所持法器,又何止以十数计,若殿下实有此意,不如将其换为钱财,资助几名灾民、难民,倒算是从了大道,持了道心了。”
“真人所言甚是,然制一套法器之钱财,又能救助几人,他日吾如为人君,定不忘此时道观之中所见,将倾尽全力,使举国之中不再见食不果腹者……”
此一句言语,实不似一名年过不惑之年之身处高位之人得以说出的,但以真人对庐陵王心中所想之探知,亦知对方实则是为愿景多言,无非是为前一件要给真人打制法器之事说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