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之后,她对这个世界的记忆颇为模糊。
在之后的成长过程中,她理解到了一件事情。
自己和这个世界的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
她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大约是三或四岁的时候。
她已经不记得这个世界的双亲是谁,也不记得自己家中有什么人,倒是知道她和其他人迥异的地方在于,她在另外的世界里过着不同的人生。
在某个平行时空之中,她生活在21世纪的现代社会,现代文明的便利性让她觉得那是一个无比舒适,且适宜人生活的地方。
她随即了解到了自己所生活的这个世界并不太平。
战乱频繁。
而她生活在山上的道观里,道观里就一个仙风鹤骨的老道士,老道士在一个冬日的门口见到了被丢到门口的沈韵,尚在襁褓之中的小婴儿被冻得嘴唇发紫。
在21世纪被称为沈韵的小孩被老道长用米汤喂大了。在遇到她的那天的冬夜,正巧有着极为明亮的月色,老道士就给沈韵起了个“明月”的名字,当做是自己道观里的小道士养大了。
明月会走路之前的启蒙教材就是“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更大一些,就拿着本声律启蒙,倒背如流之后,闭着眼睛也能写出人能听得懂的粗浅杂诗,年纪更大一些,上了五岁,拿来启蒙的就是史记。
半本史记学了不多时,到了明月七岁的时候,道观来了一位风尘仆仆的老者。
老者对着道长哀叹:“山翁,清廷入我大好河山如无人之境,而那东林党人竟还在争论谁是正统。何等可笑,何等可悲!悲乎,悲矣!”
沈韵第一次知道老道长的号居然是“山翁”。
她一直都是喊“道长”来着。
山翁嘿嘿笑了一声,指了指观里的梅树,那棵树就没修剪过,枝叶乱七八糟,毫无人工匠气,也不在人的审美之内。
“你瞧,这大好河山如这梅树,管不管,总会自己生长。即便那生灵涂炭,那南明朝廷也是乱七八糟的寻谁是正统,嘿嘿,东林党人自己造的孽,自己去还吧。”
“还造什么孽?”来访的客人又是悲叹,“降清者众,嘿,水太凉,天太热,剃头凉快……哈哈哈哈哈,堂堂士大夫,不如青楼一妓子。”
“这话可不对。”山翁给自己的茶杯里续了热水,又说道,“仗义每是屠狗辈,负心总是读书人。”
“若有樊哙,若有萧何,若有张良,若有韩信,天下何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