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面现慈苦,正似看着整个世间。
山下,赢仁从轿中走下,对身后守卫说:“你们就站在这里,老人总是爱清静的,我一个人上去就好。”
山的高度世间罕见,即便赢仁体质颇为强健,攀上庙中也喘息不止,强自撑着跪下,“老祖宗。”
赢钱并没有说话,依旧看着庙外云雾,山下风景,世间百态。赢仁依旧恭谨地跪着。赢钱已经多年不曾开口,终于转身看向赢仁时却不知道该怎样开口。多年不入世,便与世隔绝陌生,多年不开口,便忘记了怎样开口。然而赢钱终究不是普通人,虽然生涩,两片唇瓣却终于分开,犹如一道线从中分成两道,“什么事。”
赢仁说:“老祖宗曾留下训言说天下一百零八座城池唯有渭城不可妄动,但这一次渭城有反贼,仁儿想要动手整治。”
赢钱又一次沉默,不是因为忘记,而是因为恐惧。因为渭城有一个整个世间,或是世外都惹不起的人。片刻之后,赢钱抬头,终于想明白了一些事,于世外之人而言世人生死已经没有什么大不了,何况是渭城那位。
赢钱开口道:“可以一试,但动静要小些。”
李山已经可以想象到李家将要面临什么,他只期望那一天来得迟些,至少过了明日,因为明日是李尘十六岁生辰。大秦男子,十六成年,因此明日对李尘而言意义重大,李山不想错过。只是风雨欲来,李山的心里知道,以现今皇上平日的表现来看,对自己李家的惩罚,不日便回到来。
的确,渭城外,数百名身着黑衣带着一派肃杀之气入城,城里的喧闹迅速地散去,一派死寂。
李府管家大丙子的生活一直很好,并且活得越来越好,所以他的头越来越园润,比饼子更圆。
明天是叶少爷成年的日子,所以他很高兴。门外此时突然进来了几个人,大丙子看见这几个人直闯李府,所以过去了,正要开口时,却再也开不了口。那圆圆的头在地上滚了很久,眼睛睁得很圆,似乎在想自己床下即将准备带回家的二十两银子,在想远在易城的妻儿,在想自己儿子的头为什么和自己的一样圆。
然后圆脸上有泪从眼角滑过。
有泪润地。有血飞溅。
有人惨嚎。
屠杀这种事情,人类做的向来干净漂亮。
李山静坐在堂前,看着突兀冲进来的黑袍人,轻挽起袖子,说:“被杀人杀掉实在有些丢脸,不如自己了断,总归算是体面一些。”
黑袍首领轻让开身子,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