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燚目光浅浅一眯，手指在酒碗的凹处摩挲，良久，他字斟句酌。

“万安公府与大宣朝合作这么多年，总有些人情在。但是今日不知明日之事，比如这一回，裴骧为与柳家作对，让宿城陷入断粮的状况。后续可能无事，也可能有事，凡事种种，有因有果，不好说啊。”

周义元注意到他说的是合作，眉头微微皱起。

不过他低下头，没有就此发表见解。

慕燚也不说话，周义元这趟的目的很明确，想云城出兵牵制申屠敬。

但显然他也知道可能性不大。

半年前，裴骧断了云城的军饷，事实上已经与万安公府断绝关系。就算新帝有心示好，再送粮饷过来，也无济于事。毕竟人家已经不问自取，还冠了柳渐夜的名义。

周义元头痛，但他无能为力。盛京城内，如果新帝不能扳倒裴骧，后面问题会更多。

“羽卫大将军被甚绊住？为甚还不北上益阳？”

慕燚吃一口菜，抬起头，眼波里带了些意味深长，“宿城最多牵制海城十五万兵力，而申屠敬至少还有四十万兵力，若益阳失守，就真正兵临盛京城下了。”

说到这里，他嘴角一扬，半笑不笑地说，“周家从盛京撤出了么？”

周义元盯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若海城的军队杀到盛京，覆巢之下能往哪撤？”

慕燚眸子微眯，神情极为冷漠，“你若这么讲，也可以换个想法，就算大宣朝倒了，士族豪门还能延续。裴骧玩得这么大，搞不好还有后手。”

周义元眉头挑一挑，又垂下眸，若有所思起来。

慕燚不再说话，目光转去费靓靓那边。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的侧颜，怀孕吃得多，胖了一些，下颌明显丰润了。这会儿不知道在说什么好笑的话题，说到开心处，她脑袋调皮地往右边歪一歪，露出白皙的脖颈。

慕燚面色没什么变化，目光却是渐渐温润。

天下大乱。

若是以往，他多半选择保一方平安，其余就随波逐流。但是现在不一样，他有深深喜欢的女人，还会有家族绵延的继承人。就算独渐离不来絮叨，他也会有想法。

他的女人，值得这天下最尊贵的头衔。

就是她好像不稀罕。

想到这里他也是无语，据他的观察，他那个岳母对母仪天下什么的也没所谓。若与她们讲，她们可能第一反应是会不会有旁的女人？第二反应是会不会很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