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子端了一碗饭,递到呲牙咧嘴的钱亦文手里。
然后问董长贵:“爸,不是找人看的时辰,说是七点到九点之间拜堂都不算晚吗?咋还非得这么早?”
“不早点可不行!”董长贵说道,“东头老刘家那二小子,也是今天结婚,咱得抢到他前边去。”
“都啥时代了,还信这个……”钱亦文一边搓着麻木的手,一边嘟囔了一句。
英子妈也说道:“二小子那媳妇儿,家离这十好几里呢,他哪能走到咱们前边去?”
老董头还是有些不放心,说道:“那还是早点好,你知道人家几点从家走啊?”
一个村里住着,要是赶上同一天结婚,有抢先拜堂的风俗。
据说,先拜堂的,会比后拜堂的日子过得更旺些。
钱亦文想,看这小舅子媳妇儿这劲头,就算是天黑送来,好像也影响不了她过好日子。
董长贵见钱亦文撂下了饭碗,又催上了:“你俩赶紧去吧,上那头儿等着去。”
被硬撵走的钱亦文和英子,来到了老耿家。
婆家人的出现,让好些人觉得奇怪。
有人说道:“这真是时代变了,婆家人都跑过来了。”
另一个人一捂嘴,笑道:“嗯,瞅着像是要抢似的……”
“那是老耿家闺女长得俊!”
钱亦文被让到了屋里,坐在了靠边的凳子上。
炕上,没他的地方,一帮人正围着四凤子打扮着呢。
一个中年妇女,正变戏法儿似的拿着一根红线绳,在四凤子脸上来回移动着。
“这干啥呢?”钱亦文问英子。
英子答道:“开脸。”
“开脸?”钱亦文抻着脖子看着,没明白这操作的目的,“这有啥用啊?”
英子说道:“把脸上的汗毛拿线绳绞下来。”
钱亦文一咧嘴:“硬薅啊?那得多疼?”
英子白了他一眼:“动作快点,不知道疼。再说,也不是每一根儿都拔掉,就是意思意思。”
“几根儿汗毛,能影响啥……”钱亦文小声嘀咕着,“又不是胡茬子。”
英子嘶哈了一声:“你少说话!”
钱亦文不言语了,开始打量起四凤子。
这一身,红裤子、红棉袄、红皮鞋,怎么看着跟要去跳广场舞似的?
坐在炕沿儿上的,是几个俊俏的姑娘,看样子是伴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