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柯是往返荒北城的老江湖了,略一辨识路径,将商队分作两拨,他唤了奎安先行一步,奎北引着熊精和食蓟马随后而至。
过了数日,天色阴沉,密云不雨,远远望见黑黝黝的礁石,如起伏的铁的兽脊,海涛澎湃,一眼望不到头。奎北匆匆赶了回来,招呼众人加快脚步,黄犊舟已安排妥当,耽搁不起。
奎安厉声催促着,众人随着食蓟马小跑起来,数个时辰之后,眼前海阔天空,云头压得极低,狂风大作,掀起滔天巨浪,重重拍打在礁石上,溅起无数纷飞的水花。奎柯立于岸边,与一名蛟头人身的海妖谈笑风生,看上去颇有交情。
商队来到海边,被海潮一拍,食蓟马顿时乱作一团,四下里乱窜。李静昀起手在马背上一搭,那食蓟马当即安稳下来,四腿瑟瑟发抖,马齿咯咯打颤,连大气都不敢喘。奎柯似乎察觉到什么,回头望了她一眼,展颜一笑,朝她微微颔首,以示认可。
那蛟头人身的海妖冷眼看了一回,见马队渐渐安稳下来,跟奎柯打个招呼,涌身一跃跳入海中,使了个神通,“喀喇喇”一声巨响,汹涌的海水分在两旁,现出一条数尺宽的路途来。奎安大步上前,众人以蛮力牵住食蓟马,紧随其后步入渊海。
海水逼在两旁,伫立如墙,李静昀打量着海中的景致,那食蓟马亦步亦趋,乖巧地跟着她,在它心中,身旁之人比刀山火海更可怕,它本能地觉得,跟着她,哪怕下地狱,也是莫大的机缘。
行了十余丈,奎安停下脚步,路途到了尽头,水墙之中浮现出三艘黄犊舟,舱门大开,近在咫尺,几条潜蛟盘踞其上,目光森然如电,打量着这些陆上的妖奴,呲牙咧嘴,凶相毕露。众人腿脚发软,心中都有些打鼓,海中不同于陆上,水墙一旦塌下来,他们就是海妖口中的血食,躲都没处躲,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到了这一步,也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众人步履迟疑,牵着食蓟马钻入黄犊舟内,奎安一一清点无误,向奎柯和奎北点点头,三人分别踏入一艘黄犊舟压阵,舱门缓缓闭合,隔绝了滔滔海水。
一船之隔,内外仿佛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李静昀举目四顾,四下里铭刻了避水的符阵,光芒闪烁,驱动癸水之气,推着黄犊舟缓缓滑行。舱内空间不大,人马挤得满满当当,她牵着食蓟马挤到舱尾,卸下货物,拍拍马颈,那食蓟马乖巧地伏下来,像一堵墙,将她隔开。
众人见她靠在舱壁,坐得极为安稳,恍然大悟,待要学样,偏生食蓟马焦躁不安,不听使唤,怎么呼喝都不听,乱作一团。奎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