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黄裳,现在很慌。
我年轻的时候超猛的。
元丰五年,我中了状元。
状元啊,你们懂不懂?就是那个全国三年才考一次的考试的第一啊!
琴棋书画、曲赋诗词,治水修路、保境安民.百项全能说得就是我!
我本来满怀期待,想着三年做到知州,五年尚书,十年入阁,然后花二十年一展胸中宏图,励精图治、养民强兵,扭转宋廷孱弱的局面,灭夏辽而强华夏。
这个想法是不是很大胆,很有干头?
可是在翰林院、在各个部门,每当我吐露这样的志向,每当我把自己费心费力修炼出来的‘浩然气’展现出来,以显示我的真诚时,收获的总是奇奇怪怪的眼神。
那些同僚、上司甚至皇帝的眼神中带着三分惊讶、三分怀疑、三分厌恶,最后还有一分看珍奇动物的赞叹。
这年头,还有煞X修炼七圣气,培养美德啊?
那练到死能抵的上修炼‘贪婪’,贪个三五万贯吗?
再不济,觉得自己有点良心,也像苏轼那样修炼‘暴食’或者‘懒惰’呗,这是什么**啊。
那时的我还不明白。
‘官员之中还有好人’这个违背了他们世界观、价值观的奇事奇人,对朝廷的同僚、对高高在上的陛下是多么的刺眼、多么的难堪。
别说入阁了,我兢兢业业,为国为民干了三十多年,最后才只混了个知州,还是违背良心,把老婆的嫁妆卖了打点到的。
跪着要饭,还得给钱才能跪,真寒碜啊。
可黄裳想了大半辈子还是没想明白:
为什么错的事做的人多了,就成了对的呢?全天下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应当,对与错就能颠倒吗?
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躺在地上的黄裳回忆自己志得意满的前半生与起起伏伏、伏伏伏伏的后半生,还是悟不透,想不清。
拯救了汴京的银白巨人拖着怪物远去,虽然隔了几十里远仍能听到巨人和怪物战斗的轰鸣声,可原本因毁灭之灾而停战的双方很快又混乱的厮杀了起来。
灭顶之灾来临之际,大家都是人、都是巨人的信徒,可等灾难刚刚远去,仇恨、利益.杀戮之花再次绽放。
黄裳半躺在地上摁着胸口,大口喘气着,声音有些中气不足:
“林教头,能给我个痛快吗?我怕疼。最好直接割脑袋,听说这样人是感觉不到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