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脑袋翁隆作响,只觉自己的心灵接近破碎,心念剧烈浮动,他结跏跌坐,沙哑又艰难地反对道:
“不对,我所修持的法门能够度化众生,能积善功,又怎会不如那只能浑俗和光的小乘之道?”
“因为你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自己,为了让自己教派的僧侣敛财。你是将自己治下的众生度化为信众不假,但你也为了愚弄他们,把人分为三六九等,将最下等的百姓贬斥为农奴,把你当做最尊最贵的人来叩拜,乞求来世幸福,这样做虽能维持一时和平,给你带来善功,但等你死后,你所留下的制度只会遗祸千年,届时由你亲手造成的万千冤孽,又如何会允许你解脱?”
夏启眼神一肃,元心印运转,化入言语中,再度喝问。
国师双目凝固,就像被闪电劈中,被当头棒喝,浑身一颤,有醍醐灌顶般的通泰,也有浑身冷汗般冰凉,心神震荡,难以守住灵台。
他身为吐蕃活佛,早年代表自身教派与先代狼主接触,通过讲法,让他和王妃都接受了自己“灌顶”,被封为国师,赐玉印,还受到了无数黄金珍珠奉献作为供养。
而这之后,他便跟随先代狼主一道征战草原,百战百胜,最终一统西域诸国,使得他所在的教派一跃成为了西域至高教。
于是他又回到吐蕃,放任僧众贵族利用自己的威信镇压了当地如火如荼的奴隶反抗,并颁布一系列法令,将旧有的奴隶制度转变为他创造的农奴制度,让吐蕃稳定了下来,一时间“吐蕃之事悉听上师之教,不请于上师绝不下诏”,自己则通过下属信徒的供养,获得了源源不断的善功。
如今吐蕃能够和平生息,这一切都要归结于他开创的政教合一制度。
但要说国师是真完全不明白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自然是假的,这期间光是为了供养他培育明王化身所制的人骨法器就多不胜数,而这些无辜之人的怨恨早已化作自身心魔,无时无刻不在与他作心灵斗争,只不过通常时候它们都被他用佛法镇压收服在了心灵世界之下,日夜聆听他讲法超度。
但这也成了他心灵中最大的破绽,所以会在之前的心灵斗争中,被元心印小成的夏启察觉,勾动心魔彻底暴走,夏启与心魔两者里应外合,才招致了他的败北。
“如此时时刻刻都不安宁,连救自己都不行,如何救众生呢?”
夏启恢复平静道,声音飘渺,勾神夺魄,细微处仿佛藏有亿万只眼睛,亿万颗心灵,化作过去未来无数惨死之人的怨恨,缠绕在国师心头